【鹿桃鹿】天之将明（8）
-viii-
“黄子韬，我需要一个解释。”
谎言总是真相的忠诚伴侣，热门八卦只需要一段编辑过的音频——新浪微博实时热搜榜，第一条，“鹿晗韩国女友”，后面紧跟着黑红的一个“爆”字。
“我的经济人找到了发布源头的ip地址，是你们工作室的位置。那段音频也是我们之间的通话记录，去掉了你的声音又加上了马路上的都市噪声而已。”
鹿晗又重复了一遍，“我需要一个解释，能让我经纪人信服的一个解释。”
黄子韬紧紧握住手机指节都在发白，用颤抖的气音带出来一个“好”字。电话被迅速挂断了，他对着耳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道了句再见。
希望他们还能再见。
“还要继续录音吗？”Daryl摘下耳机回头看他，“你看起来不太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现在刚好是录这首歌的情绪，继续吧。”
黄子韬真的喜欢鹿晗很久很久了。
他稀里糊涂进了出道预备班的第二天，跟着十多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一起练舞，不出意料地被舞蹈老师的文件夹“啪”的一声打在头上。
“没跳过舞就给我好好练，真不知道你这样水平的练习生是怎么混到预备班来的。”
17岁的黄子韬一个人抱着膝盖蜷在杂物间的角落里，耳机里被他命名为“Dream”的歌单正循环播放着，五个字母组成的单词那么简单他却觉得格外的陌生——梦想？什么是梦想？
“你是新来的那个中国孩子吧，黄子韬，对吗？”
他不知所措地抬头。
“我叫鹿晗，很高兴认识你。”
手机里随机切入的下一首歌是GD&TOP小分队的뻑이거요，哥哥深褐色的大眼睛里映着他充满稚气的脸。
“那是我记忆深处不忍触碰的一见钟情。”
黄子韬这样唱道，瞳孔向着录音室外鹿晗的方向却完全没有聚焦。
他在那个密闭的房间呆了许久，主歌与副歌都已经唱了数百遍有余，仍然向门外的Daryl摆手说不要用这次的录音让他调整好再来。Daryl劝他出来喝口水休息一下他也只当做没有听见，扭过头去故意不看鹿晗的脸。是赶来告别的吧，他心想。
黄子韬曾经以为自己多少算个幸运的人。
他年少成名，进公司一年就成功出道，所在的团队在韩国销量登顶的时候才刚满二十岁；虽然行程密集一天甚至睡不满四个小时，但是身边总是有一起奋斗的哥哥弟弟活跃气氛相互照应着；即使做偶像艺人偏离了他最初的音乐梦想，能站在舞台上唱着别人写的歌跳别人编的舞，被那么多的粉丝拥护着爱慕着，也依旧甘之若饴。
可现实总是怕他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无限透支身体完成的活动只有3%的报酬，很多年前练武遗留的伤因为高强度的舞蹈练习至今没有痊愈更不要提缺了一小块骨头的脚踝，被他视作至亲的哥哥离开公司的时候毫无眷恋连字条都没有留，而许下诺言会爱他一辈子的粉丝转过头去用同一张嘴同一条舌头质问黄子韬你对得起你的队友吗你怎么还不去死。
他一直在失去，不论做了多么伟大的付出。
黄子韬苦笑着把头埋得更低，想自己早应该预见到这样的结局。
贪婪是人性原罪。
谁叫他还贪念着鹿晗的笑和眼底藏不住的一片深情，所以在那个霜降的夜晚才没有拒绝门外提着酒的哥哥。他理应受到惩罚，他大概要失去鹿晗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先是萦绕在指尖，流连了一会儿后扩散到了小臂，黄子韬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机屏幕上的歌词都变得有些虚无缥缈了起来，好像失重又好像在飞。
“Sorry, I fucked it up again.” 黄子韬对着录音室外脸色不太好的Daryl，和他背后看不清表情的鹿晗，不明意味地道歉。
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黄子韬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鹿晗正低头坐在他的病床边，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鹿哥……？”他迟疑地开口。
“伯父刚刚来过了，”鹿晗没有抬头，“说你的工作室里新来了个底子不太清楚的实习生，我翻了一下那姑娘的履历，像是那个人特意安插进来的。原版的录音我经纪人已经拿到了，正在和你们那里商量对策，具体的稿子由他们定夺……”
“哥是来和我分手的吧？”黄子韬直截了当地打断鹿晗的话，眼睛里已经泛出了水光。
小鹿哥哥怔怔地盯着黄子韬看，表情茫然的好似普通话是他从未涉猎过的外国语言。黄子韬刚打算开口重复一遍那个令人绝望的问句，却被鹿晗紧紧扣住手腕而噤了声。
“我只是有点生气，想快点把事情弄清楚，”鹿晗清亮的少年嗓多了几分悲凉的味道，“争执和误会总有办法解决的，对不起我当时话说的太重，可离开你这件事，我从开始喜欢你的第一天起就再也没有想过。”
“不分手，”他拨开小朋友的刘海在眉心留下一个吻，“我不要和你分手。”
-To Be Continued.-